《她做女按摩师的那些年》第六章·工作第一天她都经历了什么？

在按摩店正式工作和生活的第一天，方雅妍在内心的忐忑与不安中，是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的。早上7:30刚过，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闹铃声，方雅妍急忙从床上爬起，然后穿起按摩店要求的白大褂后，便带着自己的洗漱用具，面带微笑地从宿舍走了出去。由于在20分钟之前，姚晨熙就已经离开宿舍，因而直到方雅妍来到大厅，才终于有人和她打招呼：雅妍早上好，昨晚睡得怎么样？

这个声音方雅妍再熟悉不过，声音的主人就是韩巧玲。此时她正坐在自己的宝座上，一边用电脑玩着当时最火爆的偷菜游戏，一边听着当时最流行的网络热歌。见到方雅妍从宿舍里走出来，她这位名义上的老板秘书，急忙热情地和按摩师打招呼。方雅妍也同样以热情来回应她：韩姐早上好。我昨晚睡得还可以，就是总做一些奇怪的梦。韩巧玲一边放下鼠标，一边站起身深了个懒腰，脸上仍然笑着对方雅妍说，刚开始都是这样的，到一个新地方都会不适应，过两天就都会好了。你先去洗漱吧，洗漱完马上开饭。

在方雅妍洗漱的过程中，几位男按摩师也陆续起床了，他们见到方雅妍后纷纷打招呼，方雅妍也同样向他们问候了早安。这时候姚晨熙也出现了，原来她刚一直都在卫生间，一边酣畅淋漓地清理体内的垃圾，一边幸福甜蜜地和男友讲着情话。

对于也算娇生惯养的方雅妍来说，在按摩店吃的第一顿早餐，是极为郁闷且非常震惊的。一个两口就能吃下的小馒头，馒头上抹了一点酱豆腐；一碗只有几粒米的大米粥，据说还是昨天晚上剩下的。这些便是按摩师们的早餐了，且这样的早餐还是常规操作，这是王月明悄悄告诉方雅妍的，姚晨熙也为其正名了这个无奈的事实。

原以为这样简陋的早餐，只存在于”康悦”按摩店，直到方雅妍后来去到别家按摩店工作，她才知道这竟然并不是个例，绝大多数按摩店的早餐都是很差的。有的按摩店因为上班时间比较晚，干脆连早餐都不给按摩师提供，按摩师如果想解决饥饿问题，只能自己开动脑筋想办法。在这样的按摩店工作，低视力的按摩师倒是没什么，全盲的按摩师就有点欲哭无泪了，尤其是那种自理能力较差的。如果没有低视力的按摩师帮忙带早餐，就只能饿着肚子等午餐，或者准备一些方便食品用来充饥。

在按摩师们吃馒头喝大米粥的时候，韩巧玲和赵海龙又在吃什么呢？这二位是不和按摩师一起吃饭的，他们的用餐区是在自己的卧室。按摩师们虽然看不见他们吃的是什么，但仅凭味道也能很容易判断出，他们这天吃的是大饼果子配豆浆，这可是tj人最常吃的早餐之一。

吃过早餐后，韩巧玲把按摩师们召集到一起，在大厅开了个小会。开会的时候，韩巧玲对按摩师们说：等下如果有客人来做按摩，是点钟的就让被点的按摩师做，如果不是点钟的，就让雅妍做。所谓点钟，就是来按摩的客人，有自己指定的按摩师为其服务。如果客人没有指定的按摩师，按摩店就会按照规定，安排按摩师为其服务，这种的也叫做排钟。

按照按摩店的规定，早上9点至晚上11点，是正式的上班时间。然而早上9点还不到，就有客人来做按摩了。韩巧玲为了多赚钱，也不管按摩师的早餐有没有吃完，直接就命令按摩师去为客人服务。

这次的客人是点钟的，被点到的按摩师是王鹏宇。王鹏宇也是个认钱赚的主，一听有客人点他的钟，他连大米粥都不喝了，急忙“砰”地一声放下碗，然后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向卫生间。当把手和嘴清洗干净后，他又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向按摩室，在所有按摩师的惊诧声中，他第三次以风一般的速度收拾好按摩床，然后开始了一天忙碌而充实的按摩工作。

“大王只要知道有客人点他的钟，简直比看见美女还兴奋。”赵海龙一边坏笑着调侃，一边麻利地帮大王把碗筷收起。赵海龙口中所说的大王，就是正在按摩室忙碌的王鹏宇。按摩店不是有两位姓王的按摩师嘛，当时为了把两个人区分开来，大一些的王鹏宇称作大王，小一些的王月明称作小王。“大王不是看到客人比美女还兴奋，他是想到赚了钱能去找美女才兴奋。”王月明也调侃地说。

随着第一位客人的出现，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，又有两位客人陆续来做按摩了。不过有些遗憾的是，方雅妍仍然没有上钟的机会，因为这两位客人也是点钟的，他们一个点了王月明的钟，一个点了杨凯的钟。当三位男按摩师都去忙了之后，方雅妍和韩巧玲聊了会天，就跟姚晨熙一起回宿舍休息了。刚开始的时候，两位女孩因为彼此都很陌生，还只是各忙各的事情，方雅妍用手机读自己喜欢的书，姚晨熙用qq和男友聊天。然而后来不知说起了哪个有趣的话题，两位女孩竟然不约而同放下手机，然后无比兴奋地聊起天来。

就在她们聊的正开心的时候，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了，走进来的人是韩巧玲。韩巧玲当时笑着对方雅妍说：雅妍准备一下，该你上钟了，客人刚打过电话，10分钟后到。这一刻的方雅妍，心情自然是激动的，然而在激动之余，也不免有些紧张，紧张之余也不免有些慌乱。为了缓解方雅妍紧张而慌乱的心情，在她马上就要去上钟的时候，姚晨熙笑着对她说：雅妍你别紧张，咱这的客人都是很好做的，而且素质也都挺高的。只有极个别的客人，素质低事也多，那种的你别理他就行。

在等待客人到来的过程中，韩巧玲告诉方雅妍：一会你要做的客人是个大男孩，性格开朗人也挺健谈的，不过就是特别爱干净，你给他做的时候要多注意点。一听来做按摩的是个年轻客人，方雅妍的内心似乎放松了许多，毕竟年轻人之间沟通起来更方便些，正常来说也不会对按摩师过分刁难。至于这位客人特别爱干净，方雅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，她认为一个人爱干净是很好的习惯，这样的习惯理应受到尊重才是。然而直到整个按摩坐下来，方雅妍才不得不哭着承认，这位客人哪里是爱干净，分明就是洁癖，让人哭笑不得的洁癖。

按照约定好的时间，客人准时出现在了按摩店。在和韩巧玲沟通的过程中，方雅妍凭借男孩充满磁性的声音，以及十分浓重的tj话，对这位客人又加深了一些印象。以至于在日后的工作当中，只要听见这个声音出现，方雅妍宁愿冒着被开除的风险，也再不愿为这位奇葩服务。

经过短暂的沟通过后，客人欣然同意了方雅妍为其服务。方雅妍当时也非常高兴，她一边笑着把客人带进按摩室，一边将一次性床单铺好，并把铺好的床单用酒精消毒。就在这个时候，客人突然问了方雅妍一个问题：姐姐你洗手了吗？姐姐这个称呼，是tj市人对所有女性的官称。上至99，下至刚会走，只要是生活在tj市的女性，就都有可能被称作姐姐。

“在您来之前，我已经洗过了。”方雅妍认真地回答。“那不行，你要再去洗，我要看着你洗。”客人有些不高兴地说。听到这个要求，方雅妍内心很诧异，情绪上也不是很高兴。然而她只是停顿了两秒钟，随后转过身离开了按摩室，走向了不远处的卫生间。

毕竟是自己做的第一位客人，方雅妍本着服务到位的态度，只好按照客人说的做了。方雅妍在洗手的过程中，客人就站在卫生间门口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。虽然她看不见客人脸上的表情，但她也知道客人就守在卫生间门口。那一刻她心里感觉很难受，认为自己在人格上受到了羞辱，那种被人怀疑的感觉让她的脸变得十分滚烫。可是为了赚钱能有什么办法，只要客人别再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，她也只能把这份羞辱忍下来。在客人的监督下，方雅妍用洗手液洗了五遍手，手上的皮肤都要搓破了，才终于得到了客人的认可，允许为其做按摩服务。

当双手触摸到客人身体的那刻，方雅妍震惊的话都说不出了，她终究还是吃了看不见的亏。原来这位客人不只是洁癖这样简单，他的身材才是最让方雅妍崩溃的，180多公分的身高，体重少说也有150公斤。这位客人往按摩床上一趴，床上都没有了双手的安身之处，只能委委屈屈地放在床的两侧，或是勉勉强强地放在床头。

工作既已开始，便不可再回头。面对如此难以服务的客人，方雅妍哪怕累到吐血，也要硬着头皮做下去，这就是她那永远不会服输的性格。幸好这位客人并不很受力，方雅妍每次按到他的痛点，他都会呲牙咧嘴地说：姐姐你轻点，我没啥大病，你给我放松一下就行。

按摩做到刚过半个小时的时候，客人突然让方雅妍停了下来。方雅妍当时还以为客人对她的手法不满意，于是抖着手红着脸怯生生地问：请问先生您怎么了？您是对我不满意吗？“不是不是，姐姐你误会了，你做的挺好的，我是想上卫生间了。”客人急忙对方雅妍解释。一听客人不是对自己不满意，方雅妍终于放下心来。她于是急忙离开按摩室，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韩巧玲。韩巧玲只随口说了声知道了，便又玩起了她的偷菜游戏。

方雅妍原本以为，客人上完卫生间，工作便马上可以继续，前后最多也就几分钟的事。然而让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，客人并没有上按摩店的卫生间，而是跑去了几百米以外的“麦当劳”解决问题，这操作直接把方雅妍惊呆了。临出门的时候，客人还对方雅妍说：麻烦姐姐你等我一下，半个小时后我就回来。

“韩姐他这是什么意思？为什么非要去麦当劳上卫生间？”客人刚刚出门，方雅妍便迫不及待地问韩巧玲。韩巧玲放下了手里的鼠标，然后伸了个懒腰笑着回答：这回知道他爱干净了吧。他一直都是这样的，每回来咱们店做按摩，如果要方便都是去麦当劳的，他说咱们店的卫生间什么人都去，肯定到处都是细菌。“麦当劳的卫生间去的人更多，他怎么不嫌弃有细菌？”方雅妍一脸不可置信地继续追问。“他说麦当劳随时都会有人清理，卫生间里面干净的很。”韩巧玲坏笑回答。方雅妍无奈地摇摇头：他这不是爱干净吧，我怎么感觉像心里有病。

“雅妍你说的太对了！什么爱干净，他这就是心里有病，有病就得治。”说话的是王鹏宇，早就已经忙完工作的他，此刻正抱着他的保温杯，一边喝茶一边听歌。“等下他回来继续做，这个时间怎么算？”方雅妍问韩巧玲。韩巧玲果断地回答：他浪费的时间算他的，你不是已经给他做了半个小时了嘛，他做的是一个小时的钟，如果他半个小时后回来，就不要再给他做了，除非他自己加时间。

在等待客人回来的过程中，方雅妍先回到了宿舍休息。她刚刚把宿舍门关闭，姚晨熙就愤愤不平地说：韩姐也真是的，怎么能让你给那个奇葩做呢。先不说他爱干净这件事，他胖的就跟头猪似的，咱们女孩子根本就按不动。方雅妍刚想说些什么，宿舍门突然被敲响了，方雅妍急忙把门打开查看。敲门的人是王月明，见房门被方雅妍打开，他急忙将两颗苹果递给方雅妍，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这是给你和姚晨熙的。王月明说完这句话，也不等方雅妍说些什么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半个多小时后，客人回到了店里。方雅妍笑着问他：先生您上一个钟的时间已经到了，您是继续做还是现在缴费？客人果断地回答：当然继续做，再给我加一个钟。和刚开始的程序一样，客人除了要求把刚用过的床单全部换掉，换过的床单要再次用酒精消毒，他仍然还要亲眼看着方雅妍把手洗干净，洗干净了才能为其服务。方雅妍照旧听话地做了。其实这个时候的方雅妍，已经对这位客人反感透顶。除了他那极度肥胖的身材，让方雅妍在情绪上十分抵触，他那一直宣称爱干净的臭毛病，更让方雅妍打心底里非常的看不起。

这一个小时坐下来，过程还算比较顺利，客人没提过分的要求，两个人的聊天也比较开心。客人在做完按摩后，除了支付了两个小时的按摩费用，还额外给了方雅妍50块钱小费。这50块钱方雅妍并没有独吞，而是直接交给了韩巧玲，韩巧玲十分高兴地收下了。就因为有了这50块钱的小费，这天的晚饭较平时丰富了许多，除了平时常吃的黄瓜炒蛋，每个人的碗里还多出了一只鸡腿，一只按摩师们盼星星盼月亮，盼上一个星期也不一定吃得上的鸡腿。

这里还要讲述一个细节。客人在做完按摩过后，又当着店里所有人的面，用酒精给自己全身的衣服消了一遍毒。他一边消毒一边说：你们别介意，我是个爱干净的人，你们平时什么人都接触，被你们按完摩要不消毒，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。尽管客人对方雅妍的手法交口称赞，尽管在这座并不流行给小费的城市，方雅妍第一次给客人做按摩，就收到了客人给的小费，可是在客人离开按摩店后，方雅妍还是红着脸向韩巧玲提出：以后这位大哥再来做按摩，韩姐我不想给他做了，他真的太胖事也太多了，给他做完我都没体力给别人做了。听了方雅妍的要求，韩巧玲并没有多说什么，她只是笑着说了句：其实也怪我，他那么胖，本就不该让你做的。

似乎是要给方雅妍一个心理安慰。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当中，一直到按摩店规定的下班时间，方雅妍虽然又连续做了四个钟，但她再没有遇到以上那种奇葩客人。不过毕竟是第一天工作，当韩巧玲宣布下班那刻，方雅妍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，整个身体就像散了架一般，躺在床上就再也不能动了，困意正在一点一点向她袭来。不过这时候她还不能睡，因为她还没有给师父打电话，更没有向妈妈报平安，他们此刻肯定都在担心着自己。

在和两位亲人通话的过程中，方雅妍始终都是报喜不报忧的。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妈妈，她说自己一切都好，吃得好，睡得好，工作也很轻松，同事也都很照顾她。听说女儿一切都好，方慧敏悬着的一颗心，总算是放下来了。她当时告诉女儿：过些天妈就去看你，给你送钱和好吃的，再带你多买些衣服。

和师父通话的时候，方雅妍虽然也说自己一切都好，但上午遇到奇葩客人的事，她还是没忍住告诉了师父。张默林听后虽然也心疼徒弟，但他还是这样对徒弟说：在按摩店这种地方，什么样的客人都会遇到，有素质高的就有素质低的，有正常的就会有奇葩的，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，你不要太放在心上。你只需要记住一个原则，不管遇到多奇葩的客人，你只要干好手里的活就好，其他的无需去理会。不过要是遇到那种骚扰你调戏你的客人，你绝不可以容忍，必须要告诉韩巧玲他们，如果他们到时候不给你撑腰，师父马上就去把你接回来。咱们虽然是盲人，是干按摩的，但咱们不比任何人低下。该咱们忍的委屈咱们要忍，不该咱们忍的侮辱，咱们绝不可以忍！

师父的话虽然朴素，但却给了方雅妍无穷的力量，她似乎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轻快了，血液在体内不断地奔腾着。她当时兴奋地对师父说：师父您的话我记住了，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调整我自己，再也不抱怨再也不玻璃心。这天晚上，方雅妍睡得很是香甜，以至于转过天早上的时候，韩巧玲来她们宿舍拿东西，都会忍不住调侃：雅妍昨晚肯定做梦了，而且梦见的肯定是帅哥，要不看她睡觉都在笑，笑得那么甜，就跟朵花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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